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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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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子穆陽間時間伴著陰間時間播了幾個小時,終於緊趕慢趕,在最後一天時針指向午夜十二點整的時候,把平臺規定的直播時長弄完了。

“啊!”他點了下播,關掉攝像頭,長舒一口氣,伸了個懶腰,如釋重負。

他這兩天硬生生地活出了大學期末考的緊張感,現在一塊大石頭放下來,心松了不少。

張子穆從工作間出來的時候,發現客廳的燈沒關,周行遠也沒睡。

浴室裏吹風機的聲音停下,門被推開,周行遠的頭發半幹,帶著一股很濃的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走出來,恰巧對上張子穆看過來的視線。

“你還沒睡呢?”張子穆問道,“是不是我直播聲音太大影響你了?”

“沒有。”周行遠走到茶幾前,擰開一杯冰水灌了一口,“你工作間隔音好,外面根本聽不見。”

“只是單純不想睡。”

張子穆“哦”了一下,腦子裏面又響起那句他曾在飯桌上說的話:年輕不熬夜,等老了熬麽?不自覺笑了一聲。

他轉身走向零食櫃子,從裏面拿出兩桶泡面,又順帶找出了幾根火腿腸,雞蛋和牛肉幹。

“吃點宵夜不?慶祝一下我終於把直播時長趕完了。”

周行遠往他手上的東西看了一眼,因為拿的實在太多,有些搖搖欲墜的趨勢。

他放下冰水,走過去,將快掉的牛肉幹和兩顆雞蛋撈起來,放在自己手裏。

“吃。”

“行,”張子穆拿著剩下的東西折身進了廚房,“煮吧,好吃一點。”

周行遠跟在他身後,看著張子穆開火,放完水調料和面餅之後,他把自己手裏的小食也丟進去。

夜深人靜,只有鍋裏水咕嚕咕嚕的聲音,熱氣和香氣在廚房裏蔓延。

幾分鐘之後,泡面煮好,兩人將食物端上桌。

張子穆起身去開了瓶可樂,往他們的杯子裏面倒了些。

兩人吃飯的時候反而沒有太多話,張子穆一邊埋頭苦炫,一邊給禾苗找寄養。

去海港市的行程已經定下來了,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把禾苗安頓好。

他這幾年也不是沒有去外地拍過視頻,為了拍攝方便,通常是把禾苗寄養在京城。

只是前幾個月他常去的那家寵物店不開了,所以現在又要重新找地方。

張子穆在手機上翻翻找找,但就是找不到一家滿意的。

他嘆了口氣,從軟件裏退出來,然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開了一個名叫“愛咋咋地,毀滅吧”的微信群聊。

群聊是一年前錄節目的時候建的,幾個朋友的私人小群,到現在依舊活躍。

【張子穆】:有沒有兄弟幫個忙,禾苗去你們那借住幾天?

本來以為這個點大家都睡了,沒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覆。

【肖續晝】:禾苗?!!來來來,放我和謝落書這,我們幫你養!

發言的這位是他那個特別招小動物喜歡的朋友,據說還會口技,張子穆一直想找個機會讓禾苗跟他交流。

【張子穆】:行,謝謝你倆。過兩天出發之前我給你們送過去。

【肖續晝】:不客氣,完全沒得問題!

成功給薩摩耶安排好暫時落腳點之後,張子穆心裏一樁事終於落下,他從手機和泡面之中擡起頭,看到周行遠恰好喝完可樂放下杯子。

“剛跟朋友聊天,他們答應幫忙照顧一下禾苗,下周出發之前咱倆一起把它送過去吧。”

周行遠點了點頭。

出發前的這一周時間說快不快,說慢也不慢。

張子穆查好了關於海港市和藍眼淚的所有資料,又修修改改最終將這期視頻的腳本拉表寫好,打印下來。

再加上收拾行李之類的,一周也就過去了。

出發前一天,張子穆帶著周行遠一起,敲響了謝落書的別墅門。

來開門的是肖續晝,禾苗剛一見到他就兩眼放光,掙脫繩子跑過去,吐著舌頭圍著人打轉。

張子穆將手裏的狗糧和一大袋子玩具遞過去:“交給你們了啊。”

“哦對,裏面還有貓罐頭,給你家三花的。”

肖續晝笑著點頭:“絕對給禾苗好吃好喝招待,”他說完看了看張子穆,還有站在不遠處的周行遠,“你倆一起出去旅游?”

嘶,張子穆暗想,雖然確實是這樣,但是為什麽他嗅到了一股八卦之氣在空氣中蔓延?

他剛想說什麽,周行遠先開口了:“嗯。”

張子穆在面前更濃的八卦之氣中弱弱補充:“我倆一起去拍視頻。”

“這樣啊!”肖續晝語調轉了幾個彎。

謝落書聽到動靜,從樓上下來,順手環過肖續晝的腰,對門口的兩人說:“你們什麽時候走?”

“哦,”張子穆回過神,被硬生生塞了一大把狗糧,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給禾苗的狗糧帶多了,“明天的機票。”

“一路順風。”謝落書說。

“謝了啊。”

肖續晝就這樣任由謝落書攬著:“多拍點照片發群裏!”

“包的,發一堆在群裏饞死你們。”

告別了謝落書和肖續晝之後,兩人打道回府。

張子穆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,周行遠還有些畫具沒有收拾。

他正好閑的沒事,索性跟去周行遠的房間,看他收拾。

小冰塊把畫筆和顏料打包,張子穆不禁問道:“你出去拍攝還要畫畫啊?”

“嗯,保持手感。萬一有靈感了方便記錄。”

張子穆坐在他的床上,伸出一個大拇指:“牛,勤奮!”

他手放下來的時候,恰好看到周行遠在收畫板,在素描紙沒有覆蓋到的邊緣,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東西。

Z字中間一豎穿過,上面繞著彎了三道彎的波浪線——是長安在的logo。

張子穆沒忍住起身,往畫板前走了兩步。

他張了張嘴,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:“原來你不只是知道長安在啊?”

周行遠背部一僵,剛轉過頭就聽見張子穆繼續說:“你不會也是他的粉絲吧?”

周行遠看到自己畫板上的標志,松了口氣,他摸了下鼻子:“我......看過幾張他的畫,算不上喜歡。”

“害,別裝了,”張子穆擡手一指,精準地落在標志上,“你這還畫著他的logo呢。”

“無意間臨摹的。”他說著,將素描紙的膠布撕掉,完整的畫板露出來,“這還有好多。”

張子穆看著畫板上用鉛筆畫的各種logo,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麽意思,屬於誰的,但是大致能夠猜出來應該和長安在的那個是一個性質。

沒想到他還有這種臨摹logo的興趣。

張子穆沈默幾秒:“你......雜食動物啊?”

“噗。”旁邊的人扭頭輕笑了一聲。

“之前學平面設計的時候弄的。”

“哦,這樣啊。”張子穆被他說服,沒再繼續問下去。

他看周行遠收拾了一會兒,打了個哈欠,“我先回去了,你也早點睡覺,明天還要趕飛機,可不能遲到了。”

“嗯。”周行遠點頭。

他看著張子穆折身回房間的背影,沈默了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。

其實在他問出標志那個問題的瞬間,他有點沖動地想告訴張子穆,自己就是長安在本人,但是理智讓他剎住了車。

雖然張子穆說過很喜歡長安在,但就是因為這個喜歡,讓他猶豫和怯懦。

萬一張子穆只是單純的喜歡他的畫,並沒有興趣了解他這個人,如果知道他就是自己喜歡了很久的畫師之後,會不會失望?

對周行遠來說,張子穆是拉他從低谷走出來的一束光,但是對張子穆來說呢?

他好像根本不記得這一切,自己對他而言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,住在同一間屋檐下的小孩。

周行遠靠在椅背上,仰頭望著天花板。

至少現在的他是喜歡長安在的,應該知足了。

一墻之隔的另一間臥室裏。

明早要趕飛機,所以張子穆按耐住自己想要熬夜的心,定了個鬧鈴強迫自己睡著。

不知道是睡覺太早意識還很活躍,亦或是其他別的原因,張子穆久違地做了個夢。

夢裏,他被困在灰蒙蒙的海邊,陰天,下著小雨。

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踏著海水往前走,夢裏的世界仿佛有無限大,大到他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。

頭頂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,帶著壓迫感,震得他耳朵生疼。

“你太讓我失望了,這段時間你就背著我在幹這些?不務正業,再讓我發現一次,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。”

伴隨著他的話,是相機鏡頭被砸碎和設備被踩爛的聲音。

張子穆一刻不停地在海水裏走著,聽見一個和他嗓音一模一樣的人在和他爭吵:“我就是喜歡拍攝怎麽了?你就是把這些東西砸爛也沒用,我能再買......”

張子穆忽略掉那些惱人的聲音,擡頭去打量夢裏的環境。

灰色調的海天連在一起,讓人近乎要溺斃在此,根本喘不過氣。

他走得有些無聊,索性坐在沙灘上,任海水沖過來打濕他的衣角。

張子穆思考這次什麽時候會等到天晴。

自己的夢還是會心疼自己,他並沒有等多久。

夢裏的世界好像走來一個人,向他伸出手,想把他拉起來。

這一刻,陽光刺破烏雲,照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。

張子穆想擡眼看看拉他的人是誰,卻意外看到周行遠的臉。

剛剛那些灰暗崩潰的場景都沒讓他心情有什麽起伏,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他卻楞了一下。

難道是在一個屋子裏呆太久了,所以晚上免不了夢到他?

鬧鐘聲在這時響起。

下一秒,有人伴著鬧鐘喊他。

“學長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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